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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7月份，由于父亲在建筑工地发生意外，我与阿勒泰这座边塞小城开启了一段不太愉快的旅行。这是我30多年来第一次踏出四川盆地见识边塞风光，然而在那种心境下我注定无法欣赏它的美丽，当我登上飞机结束40多天的邂逅时，我用镜头记录下我眼中——在资本浪潮中盲目扩张抛弃过去又尚未找到未来——的阿勒泰。

阿勒泰地区拥有极为丰富的水资源，流经额尔齐斯河、乌伦古河、吉木乃山溪三大水系，自古便是畜牧业和农业产区，当地人口哈萨克族超过半数，汉族主要为早年支援新疆建设的内地移民及后代，约占4成，居民零散的沿河而居，外围则是荒凉而广阔的戈壁。

近年来，房地产商离开大都市大举进入三四线城市，大量楼盘林立，而夹杂在它们中间被抛弃的原住民居就显得格格不入。被土地定格的第一产业如同被铁链拴住的土狗，面临着不投食就饿死的现状。

背后荒凉的山脊就是将军山，目前正在集火打造国际滑雪圣地。据不少专家论证阿勒泰是人类滑雪的起源地，基于这一热点的炒作，房地产商扎堆进行了掠夺式的开发，形成了以塔吊和钢管架搭建的钢铁丛林景观。然而这种地产繁荣是否真能带来经济繁荣和人口繁荣？

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显示地区常住人口668587人，比较第六次全国人口的603283人略有增加，然而当地居民却普遍认为近年来人口流出严重，许多汉族人口开始回迁，包括哈萨克族在内少数民族的年轻人滞留内地不在愿意回到家乡，我在40多天的居住中极少看见35岁以下在读以外的年轻人。或许列举另一数据更能发现问题，《阿勒泰地区201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》显示“截至2017年底，阿勒泰地区公安户籍总人口为671616人（其中：兵团十师人口61926），比上年减少357人。”2018年、2019年的数据分别为“659502人（其中：兵团十师人口61347），比上年减少12114人”、“657265人（其中：兵团十师人口86228人），比上年减少2237人”。2020年和2021年虽未能查到相关数据，但趋势恐怕大差不差，而一座依靠非户籍人口创造繁荣的城市，在完成基础建设之后还能持续多久呢？

阿勒泰地区蕴含丰富的矿产资源，多种矿产储量位居全国第一，但具有开发价值的却较为有限，目前以铁、铍、铜、锌等原矿石开采为主。伴随第二产业的不景气，以房地产为核心的第三产业如同贪婪的绵羊，啃食着目之所及的绿植，希望颈项上的绳索切莫失控才好。

荒芜的农田与静默的烟囱都不过是塔吊的附属和陪衬。

被开发商征收拆迁后的房屋门口，一辆玩具轿车倾倒在阴影中，远处是“千古不变”的风景——塔吊。

由于地处边陲且地广人稀，建筑工地往往只在临街的一面修建简易围栏，从另一面望向密密麻麻的脚手架，比初秋的野草更为茂密也更富生机。

一片当居民离开后，日渐回归原始的村庄。